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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5.拼命想x5(1/1)

阮音书接收着全班向此处投来的, 若有似无窥探的目光, 站在那里天人交战了一会。

如果是站在她本人的角度说的话,她是绝对不会信的。

她从前就听说程迟从不学习, 学校下发的课本不拿,作业也不会交。而且这几天看来,也确实是这样。

此刻他说要背书,简直不亚于白日见鬼。

但,站在她语文课代表的职位来看, 她不应该有什么私心, 为大家服务是她的任务, 有人说要背书,她当然得检查,否则就是不称职了。

于是她停住脚步,卸下书包,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向他:“嗯,那你背吧。”

邓昊看他们天真的课代表真的信了, 并且还一副很认真地把程迟当普通学子的模样,禁不住爆笑:“噗哈哈哈!他发疯说自己要背书就算了,你还真的信了啊?”

“行了别闹了,快走吧, ”邓昊压根就没见过程迟这样浪费时间,伸手去推他, “别浪费人家表情了, 基地还有人在等咱们呢。”

程迟不咸不淡地偏头, 声音不大,却很有威慑力:“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?”

站在门口的围观者倒吸一口凉气,来真的啊……

程迟的表情确实很认真,邓昊甚至觉得无理取闹的变成了自己,并且感觉自己要是再说话,很可能被他扔出去。

邓昊懵逼了一会,然后才掐了自己一把:“行,那我先走了,你好好做梦……不是,好好背书。”

说完,邓昊马不停蹄地逃离了这个玄幻世界。

妈的,程迟最近是不是被人下蛊了?

阮音书目送邓昊离开,轻轻按了按太阳穴,深吸一口气后得体开口:“可以背啦,我在听。”

程迟倒是笑了:“再等等。”

阮音书:?

“现在人太多,我紧张。”

默了片刻,阮音书觉得自己是要为第一次背书的人考虑一下:“嗯,那等大家都走了你再背。”

李初瓷惊恐地缩着肩膀,以掩耳不及盗铃儿响当当之势火速逃窜,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。

等大家离开的时候,阮音书便坐在位置上写题目,压轴的物理大题有点难,她费了点功夫才写出来。

解完之后抬眼一看,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。

她回头看程迟,后者正以手支颐,挑起抹笑看她。

她皱了皱眉,觉得奇怪,可还是照顾他“第一次”的情绪。

“好了吗?”

他却闲散地用手指扣了扣邓昊的桌面:“你怎么不坐过来?”

她有些莫名:“我为什么要坐过去?”

“你昨天……”他危险地眯了眯眼,“不就是跟人坐一块儿的?”

“那不一样,”她抿抿唇,“他是有问题要请教我,近一点方便解答。”

“……”

行,他心道,老子明天也有问题请教你。

看程迟沉默,又扫了扫他空空如也的桌面,阮音书语调带了些不解:“你还不背吗?”

他说:“我不会背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饶是她脾气再好,被他这么理所应当又无赖地一弄,也有点儿恼了。

她拧起秀气的眉头,声音低了低:“你是不是在玩我啊?”

可仍是绵软音调,一点也不狠厉。

“不是,”程迟摇头,“我想背,但我不会。”

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啊?

她书拿起来,正想发火,可看到课本上的“语文”二字,火气又消了。

万一程迟是真的很想背书,可是苦于没有书,又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表现,这才选了个迂回的方法求助于她,她身为课代表,应当理解和帮助。

被骗了还好,万一因此扑灭了他好不容易激发出的学习火苗,那她真的是罪人了。

算了。

他的时间也是时间,而且他应当也没那么闲,特意借此调戏她。

于是阮音书给自己做了八分钟的心里建设,然后和善地回过头:“那我把我的书借你好了。”

递过来的那本语文书平整干净,外面还包了一层书皮,她指如葱根,白皙瘦长。

程迟顿了那么几秒,旋即接过,嘴角的笑意味绵长:“好啊。”

“书给我了,你用什么?”

“我平时不用的,书看过很多遍,已经很熟悉了,上课的时候你还给我就行。”

他翻开书看了几页,对着她详尽的笔记,稍作停顿:“背哪儿来着?”

“……”

“《劝学》,第48面。”

他点头,动作极其不熟练地翻动书页,就像几年没摸过书的人一样。

哦对,他的确很多年没摸过书了。

阮音书提醒:“等你背完至少是七八点了,书你先拿去吧,背好了随时找我就行的。”

“嗯,”他并不意外似的,站起身垂眸看她,随口问了句,“送你回去?”

说完他皱了皱眉,没想到今天自己的潜意识还挺有礼貌。

挺稀奇。

“啊,”愣过一秒后她回过神,扯了扯书包带,“不用的,我妈妈接我。”

她觉得人家可能只是出于礼貌,或是耽误她这么久有些愧疚,也没多想。

“你不用觉得愧疚想送我的,”她细声细气道,“我是课代表,为大家服务是我该做的,只要你想学,不要怕麻烦我。”

程迟:“……”

老子没觉得愧疚啊。

二人走到花坛即将分道扬镳时,她忽然停住脚步,回头看着他,犹犹豫豫扭扭捏捏了一下,似乎是想狠起来,带着压迫性地教育他:“你要背啊——”

奈何天生音调软趴趴,叫人听来只觉得无奈,又带着一点也不霸道的霸道。

他俯身看进她澄澈眼睛里,唇角似弯非弯,学着她的语气拉长尾音,鼻息绵绵无力。

“我会背的啊——”

///

当晚在基地,邓昊邱天一行人正在刺激战场奋力厮杀,不远处游戏机里拳皇打斗声清晰,桌上游戏如火如荼,茶几边有人在打扑克,

可程迟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,仿佛入定。

基地是一个小型地下室,最开始是因为程迟跟他老子打架,怒不归家,打算在外面住一阵子,看这地下室宽敞,便随手在这个繁华地段买了下来。

他先在里面安置了沙发和床,后来邓昊他们嫌不够热闹又搬了电视机和游戏机,再后来有人买了高清投影仪,这群混账们偶尔就在一起看看电影,又加了天鹅绒地毯和茶几……

渐渐的,这里就成了他们频繁活动的一个场所,他们管它叫基地。有时候不想回家就住这儿,反正房间够,电脑足,光纤网速也快的飞起,一应俱全,没什么不好的。

若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好的,大概就是基地的主人脾气阴晴不定……

譬如此刻,结束一场鏖战的邓昊靠在沙发上放空,过了会儿,被人踹了脚。

程迟皱着眉,头顶仿佛有一团黑火跳动,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阴翳气场。

邓昊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惹怒了这位大爷,赶紧屁滚尿流地准备道歉,谁知这人眉头蹙得更深,硬邦邦问了句:“我很凶?”

邓昊不好意思说,我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要砍我全家呢。

“怎么这么问?”

也没什么,只是忽然想到她总是带着怯的眼神,奇怪于她对自己的怕而已。

他又问:“我很可怕?”

邓昊神情复杂,仿佛他在问废话:“包括我们在内,整个一高有谁不怕你?想死吗?”

然后邓昊把拿了面镜子放他面前:“来,迟哥,看看你这佛挡杀佛的砍人脸。说吧,明天去砍谁?”

“……”

///

给程迟“布置”了背书任务后,阮音书本以为自己可以清闲一阵子了,谁知当天下课,正要收拾书包,一张纸忽然轻飘飘坠到她桌上。

很熟悉,是印刷的她的作文。

她抬眼,看见程迟那双琥珀色瞳仁里倒映出的无措的自己。

他仿佛很是诚恳,又好像报仇,在跟谁暗暗较着劲儿,笑带着点儿痞。

“我有问题想请教一下课代表。”

这下不是阮音书的错觉,整个一班真的都因为他这句话安静下来,甚至好似还有了回音。

不止是白日见鬼了,是白日见万鬼齐出拯救世界。

面前的场景震撼得已经超出了他们所构想的范围。

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个黑人问号的表情,然后小心翼翼看过去,发现程迟的确站在那里没动,这才半信半疑又活久见地信了,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班门。

大家本来准备走,却冷不丁被程迟这句话杀了个回马枪,想看热闹吧,又觉得留下来显得太刻意,所以只好装作要走了,实则趴在外面的窗口往内看。

程迟抄着手,冷冷乜过去一眼,看热闹的身子一抖,立刻识趣地散了。

阮音书也是一头雾水,但想着昨天是大家都走了之后才开始进入正题,今天想必也一样,便也边做作业边等待,写完两道大题,人也确实散了个干净。

她回头看他时,他也以手支颐漫然地看着她。

四目相对了很久。

她侧了侧头,眨了眨眼,继续暗示他可以问了。

但他也学着她侧了侧头,唇畔带笑。

她只好开门见山:“你想问我什么的?”

程迟信口胡诌,表情却不露馅:“作文的。”

“具体想问我什么呢?”

这人一天一个变,怀疑他只是整蛊自己的念头再度涌现。

可……既然昨天已在心里说服自己接下这个棘手任务,他也并没有如何过分,这两天确实都是在做学习有关的事。

不过是因为这个人的脾性为他带来的反差,让人难以一时间接受他真要学习罢了。

这么想着,她感觉自己不能狭隘如斯,要用发展和包容的眼光看待同学。

程迟手指卷了卷黑发:“就……想问问写作文有关的技巧。”

负罪感让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跑去黑板上给他列了份纲要,从大方面“是什么为什么怎么样”,列到小方面煽情总结技巧,从议论文讲到记叙文,应有尽有。

程迟看到小黑板满满的字迹,忽而内心一动:“借景抒情?”

“嗯,就是靠着景物来抒发自己的感情。就比如我们经常看到的,心情不好的时候渲染阴雨天气,心情好的时候则是艳阳高照,是借托环境表达感情的手段。”

程迟忽然朝窗外看去。

阮音书以为外面有东西:“怎么了?”

“没怎么,”他阖了阖眼睑,手指在桌上若有似无地敲击,随意又轻慢,“就是觉得……今天天气还不错。”

阮音书侧头跟着看出去,窗外阴云密布,狂风大作,是时劈下一道惊雷。

“……”??

他学疯了吗??

哦不对,还有一个程迟趴在桌上睡觉。

她站那儿思考了一会儿自己要不要去叫他,考虑到自己要顺手关灯关门,还是决定叫他,虽然也不一定能叫醒。

阮音书走到他身侧,轻轻扣了扣他的桌面,很随缘地进行叫醒服务。

“程迟,考完了。”

……

没回答。

她轻叹一声,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,打算进行最后一次呼叫:“程迟,考试结束了,你要起来吗?”

他侧枕在手臂上,眼睑动也没动一下,挺直的鼻骨在灯光下显得雕塑一般精致。

大概是叫不醒了,阮音书在心里认了命,正起身朝门口走的时候,忽然听到椅子与地面摩擦的细小响动。

她回过头。

程迟刚睡醒,眼睑还半垂着,有一小块被压过的红色印记从眼尾蔓延开,薄唇紧抿。

他整个人坐在那儿,不说话,弥漫着一股低沉躁郁的气息,眉头还紧锁着。

远远看过去非常不好惹,简直就是不爽和起床气交相糅杂后的共存体,满身的煞气。

她就没见过这么爱皱眉的人,说话时皱眉,睡觉时也皱,甚至是醒了,眉间都还紧紧拧着,就好像在梦里跟谁吵架了似的。

过了会儿,他站起身,抓了抓轻微凌乱的头发,周身那股生人勿进的极冷气质这才消弭了不少。

阮音书等他从教室里走出来,站在门口关了灯,准备锁门的时候下意识确认道:“东西都拿了吧?”

“嗯,”刚睡醒,他的声音还带着非常重的嘶哑,却意外的好听,“我没带东西。”

她把门关好,这才问:“那你跑来这儿睡觉干嘛?”

他低声,漫不经心:“椅子大,睡着舒服。”

“……”

走出去两步,程迟的神思这才一点点归拢,又侧头问她:“吴欧干什么没?”

阮音书摇摇头:“没有。”

他颔首,外套脱下来勾在肩后,用背影同她告别:“先走了。”

他大概还是没完全睡醒,讲话和思维都带着长长的反射弧,抬腿也是机械性地朝篮球场走去,好像是习惯在控制大脑。

她看了他几秒,也转身朝校门口走去了。

///

吴欧的风波过去后,生活平稳了一阵子,逐物杯复赛的名单很快就出来,李初瓷拉着她一起去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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