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云宗，后殿密室。
除流云宗大长老，随行而来的还有百里无忧、各派残余代表及白羽。
陆锦亭不敢把白羽单独留下，他担心某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会杀她泄愤。
毕竟今天黑莲妖后太过惊世骇俗，甚至世人终于见到她的容貌，却与整日待在陆锦亭身边的丫鬟一模一样。
这太不可思议了。
密室内，是流云宗多年来积累的法宝、灵丹、典籍等宝物。
大长老却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，取出个巴掌大的葫芦型玉瓶子。
他将瓶子递给陆锦亭，才道：“此乃万草枯毒液。”
在听见‘万草枯’三个字的刹那，陆锦亭直接联想到了妖后的本体：黑莲。
见他若有所悟，大长老笑着对众人解释道：“自十年前与黑莲妖后约定正邪两道停战后，本宗一直在寻找杀死黑莲妖后的方法。而这万草枯，应该是最行之有效的。”
只听名字，便知道万草枯毒液能腐蚀毒杀一切植物，哪怕是得道上万年的黑莲妖后。
“这……真的存在这种东西？贵宗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？”立刻有别派正道长老责问道。
如果早些取出万草枯，直接毒杀黑莲妖后不就好了，何必等到今天各派陨落，连流云宗宗主也被杀了。
大长老苦笑着摇头道：“诸位莫要误会，万草枯虽是黑莲妖后克星，奈何非得进入她体内才能奏效。试问，天底下有谁能把这毒送入妖后体内？”
果然，大长老这一问，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百里无忧却最快反应过来，喜道：“如果亭弟娶了妖后，便有机会毒杀她？”
“是极。”大长老笑着点点头，又用期待的目光望向陆锦亭。“妖后屠杀正道，锦亭你身为本宗弟子，既然良机就在眼前，也该站出来了。”
陆锦亭沉默了。
要他下毒杀害黑莲妖后？
确实，两年来妖后再未与他有哪怕一次来往，更犯下滔天罪过。杀她，完全在情理之中。
可陆锦亭却迟疑了，他心中突然多了些奇怪的念头：或许是冤枉的，或许她有苦衷，或许……
苦笑着摇摇头。
“我今日亲眼看她摘下师尊头颅，怎么还想着为她辩解？”陆锦亭在心中自责。
其实他也知道，如果今天自己不接下万草枯，恐怕根本不能活着走出密室。
毒杀黑莲妖后，已经是正道唯一的希望。如果他拒绝，或许这些正道前辈长老会直接先杀了他做陪葬。
“怎么？锦亭，你可愿答应老夫？为正道除魔卫道？”大长老焦急地追问道。
陆锦亭一愣。
大长老是流云宗最风轻云淡的存在，往日都保持着高冷出尘的形象，甚至不与寻常弟子说话。
可今天，他眼中闪烁着炽热的求生欲。
果然在死亡面前，再飘然的修士也会变成凡夫俗子？
“你若不答应，我先杀了她！”
突然有一名别派长老用长剑抵着白羽的脖子，他也是气迷了心，甚至忘了白羽只是丫鬟身份，这威胁换做旁人或许根本不会有效。
幸好，陆锦亭是在乎白羽的。
当长剑划破白羽那羊脂玉般的皮肤，一抹猩红染红了衣领时，他终于收下了万草枯。
“他为了保护我……答应毒死我？”
白羽说不出话来，心中却又是感动又是矛盾。
老公决定要杀死自己了？
也对……
这不到两年的光阴里，已经有数万正道修士惨死在‘自己’手中。
便是赎罪，自己也已经罪该万死了。
此刻在密室所发生的一切，凡人白羽亲生经历了，远在万花宫的妖后白羽也都知道了。
“……我们要输给系统了吗？”妖后白羽在心中问道。
“我们……我要输了吧？”凡人白羽回应道。
一个被用剑抵着，一个被困在万花宫里。
没想到，那仙境般的万花宫，居然是这世上唯一困得住黑莲妖后的地方。
现在白羽大致猜到了，系统虽然伪装成那个看似乖巧听话的‘薇薇’，但它依旧是那个它，不惜杀死自己一百次、一千次。
这个世界，系统的影响力有限。但它依旧成功地将剧情朝着它希望的方向发展着。
白羽已经明白了，在这个世界，真正的终极任务就是杀死自己。
只要能杀死自己，牺牲多少正道修士都无所谓。
她甚至怀疑，这一次的死亡，有可能是真正的、最后的死亡也说不定。
否则，系统费这么大力气做什么？
“输了也要保护老公。”妖后白羽回应道。
两人一阵沉默，自己跟自己说话，彼此心中想什么都一清二楚，根本没必要装模作样地讨论。
万花宫中，妖后白羽突然大喊道：“薇薇！你给我滚出来！”
原本只是随便喊喊，哪知道半空中若然浮现出一张模拟人类女性的光头脸庞。
薇薇狰狞地笑着，光秃秃的脑袋上不仅没有头发，连眉毛都没一根。
她笑得极丑，而且极其放肆。
“白小姐，您找我？”
“呵呵……薇薇，你真丑，该整容了。瞧瞧你的大额头，光秃秃的难看死了。”妖后白羽的性情终究张狂些，直接放肆地嘲讽系统薇薇。
至少，先过过嘴瘾嘛。
“你要让我死？”白羽沉声问道。
“这是剧情需要，死亡对白小姐来说应该并不陌生。”薇薇依旧保持着笑容，哪怕笑得极丑。“只要白小姐顺利死亡，本次穿越的红色能量收集任务也将完成。”
白羽几乎要忘记了，在系统空间里，老公叮嘱自己无比完成的能量收集任务，进度尚停留在11％。
“薇薇，通过杀死我来完成任务，对你有什么好处？”她突然好奇道。
以前那么多次穿越，与其说是白羽在完成任务，倒不如说是系统在一次又一次的杀死她。
这对系统到底有什么好处？
“采集……数据……”系统薇薇的人脸流露出痛苦的神情。
她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，却又好像无法抗拒必须回答。
“采集我死亡的数据？”白羽陷入深思。
她终于想起，系统空间与过去不同，多了个棺材又或者生态仓似的东西。
薇薇的声音，是从那生态仓里发出的。那躺在生态仓里的，难道会是薇薇的身体？
虚拟智能系统，要身体做什么？
“薇薇，我的死，将制造你的生？”白羽突然追问道。
系统薇薇张开嘴，像是要答话，眼神中却流露出抗拒的神色。
终于，一阵电流声响起，她随即消失不见。妖后白羽尝试又一次呼唤，却再见不到系统薇薇的踪影……